台南為台灣的諺語「一府二鹿三艋舺」之首,建城歷史悠久,擁有的古老建築與文化資產數量為全省之冠。
我曾2次將「兩天一夜的古蹟巡禮輕旅行」安排在台南市當年被諺語譽為「一府」的所指的區域--「安平區」、「中西區」,以及臨近的「北區」,到達這些地區的公車很便捷,步行到各點也都間隔不遠,很適合背包客輕旅行。
我2次的台南輕旅行,行程中參觀了大小廟宇計達30多間,廟宇有不同其他地區的特色,畢竟30多間的數量還不足以代表全體的台南廟宇的風貌,我僅是以井蛙窺天的立場,描述我對台南廟宇的觀察所見:
《特色1》台南廟名的稱謂有夠多元,我曾到過的廟宇包括:「XX宮」、「XX殿」、「XX廟」、「XX寺」、「X壇」、「XX亭」、「XX堂」、「XX府」、「XX境」、「XX館」、「XX院」、「XX公」,…
而我沒到過的,尚有命名為「XX天」、「XX祠」、「XX精舍」、「XX庵」、.. 的廟宇。
《特色2》台南廟宇的「護鎮門神」也很多元,廟門彩繪門神除了傳統的武將「秦叔寶與尉遲恭」之外,我還見到以彩繪金剛力士「哼哈二將」的門神,以及由宮娥擔任衛戍天后聖母的女性門神。
西華堂的哼哈二將門神
三山國王廟的宮娥門神
《特色3》台南有許多廟宇的廟門,不但使用「門釘」取代「門神」,而且其中有些門釘數量高達144顆,超越了帝王宮殿、孔廟、關廟的規制數。
※按中國傳統,只有古代帝王的宮殿大門的規制是以「門釘」護鎮,(規制數81顆)。另外,是擁有「帝級位階的廟宇」 (如歷代帝封「至聖」的孔廟、帝封「關帝」的關廟)才有資格使用「門釘」,(門釘規制數108顆),而一般廟門由「門神」守護。
《特色4》台南有許多宮廟在大門前,置有一支以彎曲桃木為支桿的長方形黑令旗,我在其他地區沒見過這種佈置的規制。
興濟宮的廟前黑令旗
西羅殿的廟前黑令旗
昆沙宮的廟前黑令旗
金華府的廟前黑令旗
保安宮的廟前黑令旗
聚宋宮的廟前黑令旗
《特色5》台南有很多廟宇,在屋簷下的墀頭設有「憨番扛廟角」的裝飾,而且各廟宇「憨番」的面貌造型、身材比例、穿著式樣、負重的力與美的展現…都不相同,充分展現了各蓋廟師傅的藝術創意與造詣。
興濟宮的「憨番扛廟角」
台灣府城隍廟的「憨番扛廟角」
西羅殿的「憨番扛廟角」
金華府的「憨番扛廟角」
開基天后宮的「憨番扛廟角」
聚宋宮的「憨番扛廟角」
廣慈院的「憨番扛廟角」
為何廟宇會以「憨番」加以裝飾?為何裝飾有「憨番扛廟角」的廟宇在台南地區最多?眾說紛紜,迄今尚無「合理」的定論。
「憨番扛廟角」的源由,有以下各種說法,但合理性似乎都不充分:
【傳說之一】因台灣在荷蘭統領、日本據台時代,民眾常受外族欺凌,於是傳統匠師將日本人、荷蘭人等雕成「憨番扛廟角」紓發怨氣。
我對這類傳說合理性的存疑:
這些有「憨番扛廟角」的廟宇,我進一步考證比對,我認為應該與「不滿荷蘭、日本等異族統治台灣」無直接關聯~~
理由(1) 建廟的年代為清治時期,和荷蘭統治年代,相隔久遠,晚了數十年甚至數百年,而且又早於日治的時代已經建成,既然當時台灣還沒經日本統治,就沒有「仇日」的背景;
理由(2)「憨番」的面貌、膚色的造型,濃眉圓眼,貌似西域地區地胡人者居多,有些是漢人面貌,顯然不像是西洋的荷蘭人面貌,如果是仇視荷蘭人,應該是用西洋人面貌才合乎常理。
【傳說之二】有一位叫「老番角」的人,得罪了某位蓋廟的師傅,蓋廟的師傅因而吩咐徒弟照著「憨番」的面貌做成陶像放到牆頭上,讓「憨番」辛勞地扛著廟角,藉此出氣。之後,其他建廟師父也參照這種模式,將自己討厭的人之面貌,作成卑微的苦力,去扛廟角或樑柱,於是形成了「憨番扛廟角」、「憨番扛大杉」的建廟風格。
我對這類傳說合理性的存疑:
各家廟宇的「憨番」的面貌不同,符合了「將自己討厭的人之面貌,作成卑微地苦力」這種傳說的邏輯性,因為不同的討厭對象所以不同的面容;
但也存有其他的疑問:(1)如果是「挾私怨報復」,有違建廟的「慈悲心」,這種建築格局也「有辱神明」,廟方應該不會允許的;(2)為何建廟師父所討厭的人,有些是濃眉大眼,絡腮鬈鬍,憨厚老實的西域胡人面貌,胡人和當代生活環境無關啊..
【傳說之三】以「人物」而非「神獸」去扛廟角和樑柱,是源出「道教」中的「金剛力士」,以神力捍衛廟宇安全,與「建廟師傅挾怨」無關;
我對這類傳說合理性的存疑:
觀看台南的廟宇建築,所有命名為「寺」,主祀奉佛祖、觀音的佛教廟宇,都沒有使用以「人物」去扛廟角和樑柱,而以「宮」、「殿」、「府」命名的道教系廟宇,才使用以「人物」去扛廟角和樑柱,與這種說法較為符合;
但是道教對所有神明的造型有既定的規範,而「憨番」的造型顯然不符合「道教」的「金剛力士」規範,另外,位在台北知名的廟宇「龍山寺」,是主祀奉觀音的「佛教」寺廟,廟內有以人物扛頂的香爐,也有以人物扛樑柱,…既然台灣北部「佛教寺廟」也有「憨番」的裝飾出現,源出「道教」中的「金剛力士」這個說法似乎也站不住腳~~
迄今「憨番」的源由尚無合理的定論,我個人認為:反正藝術作品屬於「創作」的範疇,至於其源由的典故合不合理,其實也就無關緊要了~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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